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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年我当兵,外公送我一支钢笔,次日营长敲门:这笔哪来的
发布日期:2025-07-30 10:58    点击次数:179

声明:本故事所有情节、人物、地点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此故事意在传递积极价值观,共建和谐社会。

“把你的笔,拿出来我看看。”

营长高建军的声音很平静,陈磊的心却猛地一沉。

他还是服从命令,将那支外公送的暗红色钢笔,放在了桌上。

高建军死死地盯着那支笔,没有立刻去拿。

他那张一向如铁铸般坚毅的脸,此刻竟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激动。

他伸出手,想去拿笔,可手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最后,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是滔天的巨浪。

他指着桌上的笔,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地问:

“这支笔……是哪来的?”

01

1985年的秋天,风里已经有了凉意,但陈家的小院里却热火朝天。

村东头的陈国栋家,今天要出个兵了。

独子陈磊,十八岁,个子蹿到了一米八,肩膀宽宽的,人长得精神,就是性子有点闷,不像他爹陈国栋,嗓门大,爱张罗。

“都来都来,抽根烟,吃块糖!”陈国栋把大前门烟一包一包地拆开,塞到每一个来送行的乡亲手里,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他婆娘李翠花则抓着一把水果糖,挨个往孩子们兜里塞,嘴里不停地念叨:“慢点吃,别噎着。”

屋里屋外,挤满了人,嗡嗡的说话声,像是飞进了一窝蜜蜂。

“国栋,你家这娃有出息啊,这可是去保家卫国!”

“那可不,咱们陈家村出去的兵,个个都是好样的!”

陈磊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坐在屋里的板凳上,背挺得笔直,可心里却有点发慌。

他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子角落里那个安静的身影。

那是他的外公,苏文彬。

外公和村里其他老头不一样。

村里的老头,要么蹲在墙根下晒太阳,要么聚在一起抽旱烟,扯着嗓子聊天。

外公不。

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喜欢看书,写字,一手毛笔字写得极好,逢年过节,村里家家户户的春联都请他写。

他以前是镇上中学的老师,后来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提前退了下来,就一直住在陈磊家。

他不爱说话,可陈磊从小就喜欢黏着他。

外公的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墨香,还有晒干了的草药味,闻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陈磊小时候调皮,被他爸陈国栋拿着条帚追着打,他就往外公屋里钻。

外公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眼神温和,等他爸气消了,再给他一块冰糖。

此刻,苏文彬就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捏着两颗磨得光滑的核桃,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仿佛一个局外人。

人群的喧闹,似乎传不到他那里去。

“磊子,想啥呢?”娘李翠花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眼圈红红的,“到了部队,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干,别怕苦,知道不?”

“嗯。”陈磊点点头。

“别给你爹丢人,也别给咱们陈家村丢人。”他爹陈国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劲很大。

陈磊觉得肩膀有点疼,但他忍着,点了点头。

接兵的车已经在村口按喇叭了,催促的声音尖锐而急切。

“走了走了!”

人群簇拥着陈磊往外走,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

就在陈磊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外公苏文彬忽然走了过来。

他拉住陈磊的手腕,把他带到了一边,避开了人群。

“外公。”陈磊喊了一声。

苏文彬没说话,他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

他一层一层地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支钢笔。

那支钢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亮闪闪的英雄牌,笔身是暗红色的,带着一种温润的光泽,笔帽是钢的,看起来很沉手。

“这个,你拿着。”外公把钢笔塞到陈磊的手里,声音有些沙哑。

陈磊握着那支笔,感觉沉甸甸的。

“到了部队,要写家信,要学习。一支好笔,是读书人的脸面,也是军人的第二杆枪。”外公看着他,眼神里有种陈磊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笔……跟了我很多年了。”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陈磊注意到,外公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想问这笔的来历,可看着外公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外公,我一定好好收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军装上衣最里面的口袋,紧挨着胸口。

外公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就转身回了屋,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陈磊一步三回头地被人群推上了接兵的卡车。

车子开动,扬起一阵黄土,家乡的轮廓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陈磊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那支钢笔,冰凉的触感,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02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三天三夜,终于把陈磊和一群同样满脸兴奋又忐忑的新兵蛋子,拉到了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地方。

一下车,一股干冷的风就灌进了脖子里,让人一哆嗦。

眼前是望不到边的戈壁,天是灰蒙蒙的,地是黄澄澄的。

新兵连的生活,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电视里演的英雄豪情,只有磨掉脚后跟血泡的五公里越野,只有永远叠不好的“豆腐块”被子,还有班长那张比戈壁滩的石头还臭还硬的脸。

最让他感到压抑的,是他们的营长,高建军。

高建军三十多岁,个子不高,但像一截铁塔似的墩实。

他的脸被高原的太阳晒得黝黑,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扫过人群时,每个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听说他是从南边战场上下来的,立过二等功,手上是见过血的。

高建军对新兵的要求,严格到了苛刻的地步。

吃饭不许发出声音,走路必须挺胸抬头,队列里谁敢动一下,就是一晚上的禁闭。

他尤其看不惯那些他眼里的“文化人”。

“我告诉你们!”高建军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声音像是炸雷,“到了我高建军的营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别跟我扯你们在外面是什么秀才,是什么宝贝疙瘩!在这里,你们就一个身份——兵!”

“兵,就是要流血流汗,就是要绝对服从!”

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陈磊身上。

陈磊在新兵里,算是“有文化”的。

他高中毕业,不像很多人,只读了小学初中。

他性子静,不爱扎堆,休息的时候,别人打牌吹牛,他喜欢找个角落看书,或者拿出外公送的那支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这在高建军看来,就是“软弱”和“不合群”的表现。

一次晚饭后,陈磊在宿舍里看一本《高山下的花环》,看得正入迷。

高建军巡查,一脚踹开门。

“都干什么呢?!”

屋里的人吓得一哆嗦,赶紧站好。

高建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陈磊,和他手里的书。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书,翻了翻,然后“啪”地一下扔在地上。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高建军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陈磊脸上了,“看这种东西,能让你多打中一发子弹吗?能让你在战场上活下来吗?”

陈磊的脸涨得通红,他攥紧了拳头,梗着脖子。

“报告营长,我认为,了解战争的残酷和军人的情感,能让我更明白自己为何而战!”

这话一出口,整个宿舍都安静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陈磊。

敢跟营长顶嘴,这小子是活腻了。

高建军眯起了眼睛,他死死地盯着陈磊,眼神里的寒意,比外面的北风还冷。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看来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那就让你好好领悟一下!”

“全体都有,紧急集合!”

那天晚上,整个新兵排,跟着陈磊一个人,在训练场上跑了二十个来回的障碍。

所有人都累成了狗,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回到宿舍,没人跟陈磊说话。

有个叫张涛的兵,是陈磊的同乡,也是新兵里最爱出风头的一个,他走到陈磊床边,压着嗓子说:“陈磊,我劝你一句,收起你那套读书人的臭毛病。在这里,营长就是天,你想跟他对着干,没好果子吃。”

陈磊没说话,他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但他知道,在这个地方,对错,是由拳头大的人说了算的。

从那天起,高建军像是彻底盯上了他。

射击训练,他的动作稍有不标准,就被罚在太阳底下端着枪练一个小时的瞄准。

战术演练,他被分到最苦最累的爆破组。

就连内务检查,高建军都会亲自把他的被子抖开,用尺子量,只要差一毫米,就得抱着被子在走廊里站通宵。

陈磊成了全营的“重点关照对象”。

他没有再顶撞,也没有抱怨。

他只是咬着牙,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训练场上的汗水。

你罚我端枪,我就练到胳膊抬不起来,直到能纹丝不动地坚持两个小时。

你让我去爆破,我就把所有炸药的性能和引爆方式背得滚瓜烂熟。

你嫌我被子叠不好,我就每天四点起床,对着一床棉被反复练习。

他要用行动证明,他不是高建军眼里的软骨头秀才。

他是一个兵,一个能打仗,打胜仗的兵。

03

日子在汗水和泥土里一天天滚过去。

新兵连的生活,就像一口高压锅,把一百多个来自天南地北的毛头小子,压得越来越紧,也炼得越来越硬。

陈磊的话更少了,人也黑了,瘦了,但眼神却变得像狼一样,沉静而有光。

他和高建军之间的那股劲,谁也没说破,但全营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高建军对他的要求越来越严苛,而陈磊,则用越来越出色的成绩,一次次顶了回去。

全营第一次实弹射击,陈磊打出了五十环的满分,震惊了所有人。

高建军检查靶纸的时候,用手指在五个弹孔上摸了半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运气不错。”

月底的理论考核,陈磊又是全营第一。

高建军在公布成绩的时候,只是扫了他一眼,说:“纸上谈兵,终究是虚的。”

陈磊不卑不亢,他知道,营长一天不亲口承认他是个合格的兵,这场较量就没完。

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慰藉的,就是晚上熄灯后,用外公那支钢笔写家信的时刻。

宿舍里鼾声四起,他会打着手电筒,缩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旋开笔帽。

那支笔,经过几个月的摩挲,越发温润。

他给家里写信,报喜不报忧。

他说部队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说战友们对他很照顾,班长像亲哥哥一样。

他只字不提高建军,也不提那些被罚的夜晚。

握着这支笔,他仿佛就能感觉到外公那双温和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能闻到老家院子里那股熟悉的墨香味。

这股力量,支撑着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一天晚上,他又在写信。

同宿舍的张涛起夜,看到他被窝里透出的微光,凑了过来。

“行啊陈磊,都成作家了,天天写。”张涛的声音里带着点调侃。

陈磊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给我看看,你这笔不错啊。”张涛眼尖,一下就盯上了那支钢笔,“哪买的?看起来挺高级。”

“我外公送的。”陈磊把笔收好,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外公?”张涛撇撇嘴,“一个教书的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张涛的爷爷是村里的支书,他从小就有一种优越感,不太看得起陈磊家,尤其看不上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外公。

陈磊的脸色沉了下来。

“别胡说。”

“我胡说?”张涛来了劲,“谁不知道你外公当年是被学校赶回来的,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你再说一遍!”陈磊猛地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张涛。

“再说一遍怎么了?你……”

张涛话还没说完,陈磊的拳头已经到了。

“砰”的一声,张涛被打得一个踉跄,鼻子顿时就流了血。

整个宿舍的人都被惊醒了,乱成一团。

第二天,陈磊和张涛鼻青脸肿地站在了营长高建军的办公室里。

“说!怎么回事!”高建军一拍桌子,吼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响。

张涛恶人先告状,哭诉着说陈磊无缘无故就打人。

高建军的目光转向陈磊,眼神冰冷。

“陈磊,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磊挺直了胸膛,大声说:“报告营长!是他侮辱我家人在先!”

“侮辱你家人?”高建军冷笑一声,“部队里,战友之间开几句玩笑,你就动手打人?你的纪律性呢?你的集体荣誉感呢?”

“我看你这兵,思想上就有问题!我看不起的,不是你这个‘文化人’,而是你这种自以为是,容不得半点委屈的少爷脾气!”

“从今天起,你去给全营挑一个月的粪!好好反省反省!”

营里的厕所是老式的旱厕,几十个坑连在一起,夏天的时候,那味道能把人熏个跟头。

挑粪,是营里最脏最累的活,一般都是给犯了最大错误的兵的惩罚。

陈磊一言不发,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他知道,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在营长心里,他已经被定了性。

那天起,每天天不亮,陈磊就一个人,挑着两个巨大的粪桶,走向营地角落里的那个厕所。

那股恶臭,熏得他头晕眼花,吃不下饭。

可他一声没吭,每天都把厕所清理得干干净净。

挑完粪,他还要参加和别人一样强度的训练。

一个月下来,他整个人像被扒了一层皮,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前更加明亮,更加坚毅。

他用沉默,对抗着所有不公。

04

挑粪的日子结束后,陈磊被调到了营部的宣传处,当个文书。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谁都以为,经过这次的事,陈磊肯定要被高建军往死里整,没想到却因祸得福,调到了营部。

宣传处是清闲单位,不用风吹日晒,不用参加高强度的训练,每天就是写写画画,出个黑板报,是所有新兵都羡慕的好去处。

张涛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妈的,什么世道,打了人,还有这好事。”他私下里跟别人嘀咕,“肯定是营长看他可怜,把他发配过去养老了。”

只有陈磊自己心里清楚,这或许是高建军另一种形式的“考验”。

你不是能写吗?那就让你写个够。

宣传处的工作,看似轻松,实则繁琐。

每天要整理全营的训练报告,要撰写宣传稿,要负责各种会议的记录。

老文书是个快要退伍的老兵油子,把所有活都推给了陈磊。

陈磊成了个陀螺,从早转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他白天整理文件,晚上加班写材料,常常是办公室里最后一个熄灯的人。

他拿出了比训练还狠的劲头来对待这份工作。

他把所有文件都整理得井井有条,把每一份报告都写得清晰明了,把每一期黑板报都办得图文并茂。

他用外公送的那支钢笔,写下了一篇又一篇的稿子。

那支笔的墨水,仿佛永远也用不完。

高建军偶尔会来宣传处转一圈,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拿起陈磊写的报告翻一翻,或者在黑板报前站一会儿。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陈磊知道,他都在看。

转眼,新兵下连的日子近了。

部队要搞一次大型的军事演习,作为对新兵训练成果的最终检验。

演习前,军区下达了一个任务,要求每个营都要提交一份详细的演习动员策划案,并且要写一篇鼓舞士气的动员讲话稿,优秀的稿件,将在全师的动员大会上,由师长亲自宣读。

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高建军的头上。

高建军把全营的干部和文书都召集到会议室,开了整整一下午的会。

“这次演习,是对我们营的一次大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高建军的拳头砸在桌子上,“这份策划案和讲话稿,就是我们打响的第一枪!必须要有气势,有水平!”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气氛紧张。

任务分派下来,几个人负责策划案,几个人分头写讲话稿,最后由高建军亲自定稿。

陈磊也分到了一份任务。

那天晚上,整个营部大楼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绞尽脑汁,想写出能让营长满意,能给全营争光的稿子。

陈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急着动笔。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月的一幕一幕。

是烈日下的训练场,是战友们被汗水浸透的背心,是深夜里嘹亮的军歌,也是高建军那张永远紧绷的脸,和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他想到了自己受的委屈,也想到了自己的成长。

他想到了外公把钢笔交给他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一种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在他胸中激荡。

他睁开眼,旋开了那支暗红色的钢笔。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春蚕在食叶,像细雨在敲窗。

他没有用那些华丽的辞藻和空洞的口号。

他写的,都是最朴实的语言,最真实的感受。

他写一个新兵的转变,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到一个坚毅的战士。

他写军人的荣誉,不是挂在嘴上的口号,而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他写战争与和平,写牺牲与奉献。

他写到最后,眼眶有些湿润。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而是在和自己的灵魂对话。

这篇稿子,他写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把写好的稿纸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放在了高建军的办公桌上。

然后,他回到宣传处,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05

第二天,陈磊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宣传处里站满了人,几个营部的干部都在,一个个神情激动,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磊写的!真是陈磊写的!”

“这小子,真人不露相啊!”

老文书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兴奋得满脸通红:“磊子!你的稿子!你的稿子被师部选上了!”

陈磊愣住了。

“什么?”

“你那篇讲话稿!营长连夜送到了师部,师长和政委亲自看的,拍案叫绝!说是咱们师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稿子!点名要在明天的全师动员大会上,由师长亲自念!”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全营。

整个营区都沸腾了。

一个新兵蛋子写的稿子,居然能得到师长的赏识,这是整个营的荣耀。

所有看陈磊的眼神都变了,从之前的好奇、同情,变成了敬佩和叹服。

就连一直跟他别苗头的张涛,这次也无话可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陈磊自己,却像是做梦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是想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下午,高建军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出事之后,高建军第一次单独找他谈话。

陈磊心里很紧张,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走了进去。

高建军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的,正是陈磊写的那几页稿纸。

他看得非常仔细,眉头紧锁,似乎在研究每一个字。

“坐。”高建"军头也没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磊拘谨地坐下,背挺得笔直。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过了许久,高建军才放下稿纸,抬起头。

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严厉,而是带着一种陈磊从未见过的探究。

“这篇稿子,是你一个人写的?”他问。

“报告营长,是我写的。”

“写得很好。”高建军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有思想,有感情,有力量。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新兵能写出来的东西。”

陈磊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不知道营长这话是夸奖,还是怀疑。

“你……很喜欢读书写字?”高建军换了个话题。

“是,我外公从小就教我。”陈磊老实回答。

“你外公……”高建军重复了一句,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起了什么。

陈磊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他看到高建军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前口袋的位置。

那个口袋里,装着外公送给他的钢笔。

高建军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陈磊的心上。

最后,他停在了陈磊面前。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他突然问。

“报告营长,收拾好了。”

“演习之后,你就不用回宣传处了。”高建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去师部的直属侦察连。”

陈磊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师直属侦察连!

那是全师最顶尖的部队,兵王中的兵王!能进去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做梦都想去那里,但他知道,以他一个新兵的资历,根本不可能。

“营长,我……”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师部的命令。”高建军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也是对你的考验。别以为写了两篇好文章就了不起了,到了侦察连,一切从零开始。要是给我丢了人,我亲手把你揪回来!”

“是!保证不给您丢人!”陈磊“腾”地一下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那天晚上,陈磊激动得一夜没睡。

他拿出那支钢笔,在灯下反复地看。

他觉得,是这支笔给他带来了好运。

他拿出纸,想给外公写一封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刚写了几个字,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高建军的警卫员。

“陈磊,营长让你过去一趟。”

这么晚了,营长找他还有什么事?

陈磊心里犯着嘀咕,赶紧跟着警卫员去了营长宿舍。

高建军的宿舍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收拾得一丝不苟。

他没有穿军装,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正坐在桌前,对着一盏台灯,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看到陈磊进来,他指了指桌子。

“把你的笔,拿出来我看看。”

陈磊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营长为什么突然对他的笔产生了兴趣。

但他还是服从命令,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暗红色的钢笔,放在了桌上。

高建军没有立刻去拿。

他的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他死死地盯着那支笔,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那不是一支笔,而是一个会随时爆炸的炸弹。

台灯昏黄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那张一向如铁铸般坚毅的脸,此刻竟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激动。

陈磊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到,高建军伸出手,想去拿那支笔,可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几次伸出,又几次缩了回来。

最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把手按在了桌子上,稳住身形。

他抬起头,看向陈磊,眼神里是滔天的巨浪,震惊、不解、痛苦、狂喜……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时那雷鸣般的吼声,而是变得沙哑、干涩,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几天几夜的旅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指着桌上那支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

“这支笔……是哪来的?”

06

高建军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磊的心上。

陈磊被他从未见过的神情吓住了,下意识地回答:“报告营长,是我外公送给我的。”

“你外公?”高建军追问道,声音更加急切,“他叫什么名字?”

“苏文彬。”

当这三个字从陈磊口中说出时,高建军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一颗无形的子弹击中,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钢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把笔凑到台灯下,翻来覆去地看,粗糙的手指,近乎神经质地摩挲着笔身。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用指甲在钢笔的笔夹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用力地刮了一下。

那里有一个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

借着灯光,可以依稀辨认出两个字母——“W.B.”。

看到这两个字母,高建军眼中的巨浪终于化为了决堤的洪水,两行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这个钢铁硬汉的眼中奔涌而出。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战场猛将,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捧着那支笔,泣不成声。

陈磊彻底懵了。

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的营长,这个让他又敬又怕的男人,如此失态。

“营长,您……”

高建军没有理他,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伤与狂喜之中。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渐渐平复下来,他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陈磊。

“你外公……他还好吗?”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陈磊木然地点了点头:“还好,就是身体不太好,总是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高建"军喃喃地重复着,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二锅头,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子,”他喘着粗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

陈磊依言坐下,他预感到,自己即将听到的,是一个足以颠覆他认知的秘密。

高建军的思绪,仿佛穿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冰天雪地的朝鲜半岛。

“那年,我才十七岁,比你现在还小一岁。”他的声音低沉而遥远。

“我所在的部队,在一次战役中被敌人穿插分割,我们一个连,一百多号人,被死死地包围在一个叫‘无名高地’的地方。”

“天上下着大雪,没有吃的,没有弹药,连伤员的绷带都用完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要死在那里了。”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连里来了一个新的指导员。他就是你的外公,苏文彬。”

“他不像个军人,更像个教书先生,白白净净,文质彬彬。我们这些大老粗,一开始都瞧不上他,觉得他就是来镀金的。”

“可是,我们都错了。”高建军的眼中,燃起一团火焰。

“是他,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最年轻的哨兵穿上。”

“是他,在所有人都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从雪地里挖出草根,自己先尝,确定没毒了,才分给大家。”

“是他,用这支笔,”高建军举起手中的钢笔,声音颤抖,“在地图上,为我们画出了一条谁也想不到的突围路线。”

“他告诉我们,军人的阵地,不光是脚下的土地,更是心里的信念。只要信念不倒,我们就没有输。”

“突围的那天晚上,打得昏天黑地。为了掩护我们这些年轻的兵撤退,他带着几个老兵,主动冲向了敌人火力最猛的地方,把敌人全都吸引了过去。”

“我被一颗弹片击中了腿,昏了过去。在我昏迷前,我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指导员他……他拉响了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冲进了敌人的地堡……”

“我们都以为他牺牲了。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每一个人,都欠他一条命!”

“这支笔,是他在冲锋前,塞给我的。他说,‘建军,活下去!替我们,看看新中国最美的样子!’”

“我被俘了,后来交换战俘才回国。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可所有人都说,指导员苏文彬,已经壮烈牺牲,连名字都刻在了烈士陵园的石碑上。”

“我从来没想过,他……他还活着……”

高建军再也说不下去,他把头埋在双臂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陈磊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震住了。

他脑海中那个沉默寡言、温和慈祥的外公,那个在村里人眼中“神神叨叨”的老头,形象瞬间变得无比高大、无比清晰。

他终于明白,外公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着,为什么眼神里总有化不开的悲伤。

那不是懦弱,而是一个英雄,将所有的功勋和伤痛,都默默地埋藏在了心底。

他也终于明白,高建军为什么对他如此严苛。

那不是刁难,而是一个兵,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锤炼战友的后代,去告慰他心中英雄的英灵。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陈磊站起身,走到高建军身边,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营长,”他的声音也哽咽了,“我外公……他活得很好。”

07

第二天一早,高建军就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向上级申请了一部可以打长途的军线电话。

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种极大的特权。

当电话接通,高建军把听筒递给陈磊时,他的手还在抖。

“喂……”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遥远的声音,是母亲李翠花。

“妈,是我,陈磊。”

“磊子?!”李翠花又惊又喜,“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部队里还好吧?”

“妈,我挺好的。你让外公接一下电话,我有急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外公苏文彬苍老的声音:“磊子啊,家里都好,不用惦记。”

陈磊深吸了一口气,把听筒递给了高建军。

高建军接过听筒,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颤抖着喊出了一声:

“指导员……是我,我是高建军……我是石头啊……”

“石头”,是当年在高地上,苏文彬给高建军起的小名,因为他觉得这个愣头青,性格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才传来苏文彬同样颤抖的声音:“石头……你……你还活着?”

“我活着!指导员,我活着!”高建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对不起你,我以为你……”

两个在电话两头隔了千山万水、隔了二十多年岁月的老兵,就这样,用断断续续的话语,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和激动。

陈磊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他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

他无法想象,外公这些年,是背负着怎样沉重的过去,在那个小村庄里,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

当年,苏文彬并没有牺牲。

他被手榴弹的气浪掀飞,身负重伤,同样成了俘虏。

在战俘营里,他受尽折磨,但始终没有屈服。

回国后,因为那段被俘的经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成了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他昔日的荣誉和功勋,不但没有得到承认,反而让他处处受到审查和不公正的待遇。

心灰意冷之下,他选择了回到老家,隐姓埋名,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教师,想用这种方式,来度过余生。

他把所有的过去,都锁了起来,从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的女儿。

这支钢笔,是他唯一留下的念想,是他和那段烽火岁月唯一的联系。

这段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因为陈磊的入伍,因为这支钢笔,被重新揭开。

高建军和外公的这通电话,打了整整一个小时。

挂掉电话后,高建军把陈磊叫了进去。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军人的坚毅。

“陈磊!”他看着陈磊,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决心,“过去,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要替你,替你外公,把本该属于他的荣誉,全都拿回来!”

“我要向军区请示,为你外公恢复名誉!为他申请迟到了二十多年的军功章!”

08

理想是坚定的,但现实,却布满了荆棘。

为苏文彬恢复名誉,远比高建军想象的要困难。

时间过去了太久,当年的很多档案都已不完整,甚至遗失了。

而且,苏文彬“牺牲”的结论,早已记录在案,烈士陵园里,甚至还有他的名字。

要推翻这一切,需要铁一般的证据。

高建军开始了他漫长而艰难的奔走。

他一遍遍地向上级打报告,一遍遍地去军区的档案室查询资料。

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耗在了这件事上。

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同志,对这个天天来翻故纸堆的战斗营长,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的同情。

“高营长,不是我为难你。”老管理员叹了口气,“你说的那个部队番号,当年的资料,毁损得太厉害了。光凭你一个人的口述,很难作为直接证据啊。”

“除非……你能找到第二个,能证明苏文彬当年事迹的,活着的见证人。”

第二个见证人?

高建军陷入了沉思。

当年从无名高地突围出来的,一共不到十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天南海北,很多人都失去了联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拼命地回忆着当年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战友的名字、相貌、籍贯。

陈磊很担心他,但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

他把侦察连的训练当成了自己新的战场。

他知道,自己表现得越优秀,就越是对营长和外公最好的支持。

几天后,高建军终于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想起来一个人。

一个叫“李大嘴”的战友,是连里的卫生员,当年就是他,用最后一点磺胺粉,保住了高建军那条被弹片击中的腿。

他只记得,“李大嘴”是河北人。

这是一个极其渺茫的线索。

但对高建军来说,这已经是全部的希望。

他动用关系,联系了河北省军区的战友,把“李大嘴”这个名字和大概的年龄信息发了过去,请求他们协助查找。

这是一个大海捞针的过程。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煎熬。

而陈磊在侦察连,也遇到了新的麻烦。

他空降而来,又和营长高建军有着“特殊关系”,这让他在连队里显得格格不入。

很多人都认为他是靠关系进来的“关系户”,对他充满了敌意和排挤。

尤其是他的班长,一个叫王猛的兵王,更是处处看他不顺眼。

王猛是全师的比武冠军,性格孤傲,最看不起的就是没有真本事的软蛋。

他用尽了各种方法来“考验”陈磊。

武装越野,他给陈磊的背囊里多塞两块砖头。

格斗训练,他专挑陈磊当陪练,把陈磊摔得七荤八素。

“关系户!”王猛指着趴在地上的陈磊,冷冷地说,“侦察连,不留废物!你要是撑不住,就趁早滚蛋!”

陈磊咬着牙,从地上一遍遍爬起来。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退缩。

他想起了外公,想起了高建"军。

他知道,自己不能给他们丢脸。

他用比在新兵连时更加疯狂的劲头投入训练,把所有的瞧不起和排挤,都当成了磨刀石。

他的身体,在一次次的极限挑战中,变得像钢铁一样坚韧。

他的意志,也在一次次的打压中,变得无坚不摧。

09

一个月后,一个来自河北的电话,打到了高建军的办公室。

“李大嘴”找到了!

他已经改名叫李建国,退伍后,在河北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当了一名赤脚医生。

高建军当天就请了假,带着陈磊,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火车转汽车,汽车转拖拉机,他们用了两天时间,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叫李家庄的小村子。

在一个破旧的卫生所里,他们见到了李建国。

他已经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小老头了,背驼得很厉害,正戴着老花镜,给一个孩子看病。

当高建军喊出“李大嘴”这个名字时,李建国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高建军和陈磊的脸上打量了许久,才试探着问:“你是……小石头?”

“是我!我是石头!”高建军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兵,抱头痛哭。

当他们说明来意,提到指导员苏文彬可能还活着时,李建国激动得差点犯了心脏病。

“指导员……指导员他还活着?”他抓着高建军的胳膊,反复确认。

当年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指导员冲出去之前,是把那支钢笔给了你的!”李建国一拍大腿,“我还记得,那支笔的笔夹上,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有了李建国的证词,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高建军带着李建国,回到了部队。

军区派出了一个专门的调查组,重新对苏文彬当年的事迹,进行核实。

他们找到了更多的档案,走访了更多的人。

一块块记忆的碎片,被拼接起来,一个英雄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完整。

与此同时,陈磊在侦察连,也迎来了一场决定性的考验。

师里要组织一场和兄弟部队的对抗演习。

演习中,王猛带领的班,在深入敌后时,中了埋伏,被“敌人”包围。

王猛腿部“受伤”,通信设备也被摧毁,整个班陷入了绝境。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被“俘虏”了。

就在这时,一直被大家当成“累赘”的陈磊,站了出来。

他凭借着自己扎实的地图知识和超强的记忆力,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硬是在脑子里,规划出了一条最隐蔽、最安全的撤退路线。

他又利用自己学到的爆破知识,制作了几个简易的“炸弹”,制造混乱,声东击西。

在他的带领下,整个班,竟然奇迹般地,从敌人天罗地网般的包围中,钻了出来,并且成功地“炸毁”了敌人的指挥部,扭转了整个演习的战局。

当他们灰头土脸地回到营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猛看着陈磊,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轻蔑,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震撼和敬佩。

他走到陈磊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拳头,在陈磊的胸口上,重重地捶了一下。

“好样的!”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叫陈磊“关系户”。

他用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10

调查组的工作,持续了近半年。

最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事实:苏文彬,不仅是英雄,而且是功勋卓著的英雄。

军区党委经过慎重研究,做出了最终决定:

一,恢复苏文彬同志的所有名誉和待遇。

二,为苏文彬同志,补发一枚迟到了二十多年的“一级战斗英雄”勋章。

三,在全军通报表彰苏文彬同志的英雄事迹。

消息传来的那天,高建军哭了。

陈磊也哭了。

他们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过电话,告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文彬。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压抑了几十年的,痛哭失声。

一个星期后,一场特殊而隆重的授勋仪式,在陈家村举行。

军区派来了一位少将,亲自为苏文彬佩戴勋章。

小小的村庄,第一次开进了这么多挂着军牌的小轿车。

全村的人,都挤在陈家的院子里,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他们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有点“古怪”的苏老头,竟然是这么大的英雄。

陈磊的爹陈国栋,和他娘李翠花,更是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们看着自己的父亲(岳父),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胸前挂着金灿灿的勋章,在将军的搀扶下,站得笔直,老泪纵横。

他们才终于明白,这个和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身上,究竟承载着怎样的过往。

高建军也来了。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人群中,像一棵挺拔的松树。

他看着台上那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老指导员,看着台下那个由他一手锤炼出来的优秀士兵,眼中,满是欣慰的泪水。

仪式结束后,苏文彬把高建军和陈磊叫到了屋里。

他从一个旧木箱的箱底,拿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

那是一个日记本。

上面,记录了无名高地上,牺牲的每一个战友的名字。

“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苏文彬抚摸着那个本子,声音平静,“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去看看他们。”

11

第二年,苏文彬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住进了条件最好的荣军休养院。

高建军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看他。

两个老兵,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喝茶,下棋。

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去市里的烈士陵园。

苏文彬会颤颤巍巍地,走到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石碑前,站很久很久。

然后,他会拿出那个日记本,对着陵园里那一排排冰冷的墓碑,一个一个地,念出上面的名字。

“张铁柱,二十一岁,山东人,喜欢吃面条……”

“刘根生,十九岁,河南人,说好回家就娶他那个等了他三年的小媳妇……”

每念一个名字,他就喝一口酒,洒一半在地上。

高建军就站在他身后,陪着他,默默流泪。

陈磊在部队,也成长得飞快。

他因为在演习中的出色表现,被破格提干,成了侦察连最年轻的排长。

他继承了外公的智慧和冷静,也继承了高建军的坚韧和勇猛。

他带领他的排,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艰巨的任务,成了全师闻名的一把尖刀。

他很少再用那支钢笔。

他把钢笔擦拭得干干净净,用手帕包好,放在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他知道,这支笔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它承载了一个英雄被尘封的岁月,承载了一个士兵矢志不渝的信念,也承载了两代军人之间,血与火的传承。

12

几年后,陈磊在一次边境任务中,为了掩护战友,身负重伤。

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

等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他床边,为他削苹果的高建军。

高建军已经不是营长了,他升了团长,但两鬓已经有了白发。

“臭小子,命挺大。”高建"军把苹果递给他,眼圈是红的。

陈磊笑了笑,感觉伤口在疼。

“团长,我没给你丢人吧?”

“丢人?你小子,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高建军骂了一句,声音却在发抖。

过了一会儿,外公苏文彬,也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

老人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但眼神依然清亮。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孙,看着他身上那身和自己当年几乎一模一样的病号服,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泪水。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干枯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陈磊的手。

陈磊也反手握住他。

祖孙三代,两代军人,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窗外,阳光明媚。

陈磊知道,自己流的血,没有白流。

因为在这片被他们守护的土地上,正有无数的家庭,在享受着和平的阳光。

出院后,陈磊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留在战斗部队。

他被调到了军校,成了一名教官。

他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了台下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脸。

讲到最后,他会从口袋里,拿出那支暗红色的钢笔。

“这是一支笔。”他对着未来的军官们,郑重地说道。

“它也是一杆枪。它教会我的,不光是如何书写,更是要书写什么。”

“要写的,是忠诚,是勇敢,是奉献,是一个军人,对祖国和人民,最深沉的爱。”

台下,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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