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当时局势正处在一个瞬息万变、激烈动荡的阶段。

在农历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日子里，西路军正与马步青麾下的马步康、韩起功、马元海等部在永昌城外围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就在此时，西安事变的讯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红九军政治部的前线战士们迅速组织政工人员，他们登上前沿阵地，向敌方高声喊话：“你们的头目蒋介石已被扣留，我们都是华夏子孙，切勿再自相残杀。让我们携手团结，共同抵抗外敌！”尽管敌人的士气有所波动，但政治攻势并未奏效，那些顽固的敌军仍旧对我军开枪。然而，大规模的攻势已明显减少，战场上的战事呈现出时而激烈，时而停歇，双方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西安事变的爆发出其不意，令永昌城内西路军总部的官兵们既感震惊，又满怀期待。陈昌浩迅速召集军政委员紧急会议，深入研讨形势。与会者达成共识，一致向党中央提出建议，热切希望借西安事变的契机，迅速促成西北乃至全国性的抗日格局。西路军将严格按照中央的统一部署，发挥其应有的战略职能。

军委主席团电令：西路军现正需在驻地迅速进行休整，同时积极争取二马部队共同抗日，并着手筹备与兰州的连通，以及部分线路延伸至安西地区。18日再电西路军。你们的使命首要在于拓展远方，务必于明年一月份攻克甘、肃二州。随即，西路军总部紧急部署，启动战略西进，筹划以九军和三十军先行夺取临泽与高台，并伺机进军甘肃、肃州二地；随后，五军紧随其后，径直挺进安西，力争在二月中旬前与新疆地区实现交通联系。

西安事变不久，何应钦的“讨伐”部队便逼近潼关。张学良与杨虎城果断决定，集结兵力，展开西安会战。张学良深虑，东北军若迅速集结于西安，其后方之胡宗南、毛炳文等蒋介石的亲信部队，恐趁机攻占天水、宝鸡、兰州等地。加之，河西的马家军阀与东北军关系紧张，西侧的后方安全堪忧。因此，张学良与杨虎城共同商议，建议河东红军主动出击胡宗南，以加强西安侧后的安全保障。同时，他们期望西路军能派遣部分兵力东进至靖远，以此牵制马家军和毛炳文部，为前线提供有力支援。

党中央随即调整了西路军西行的既定计划，决定让部队转向东方行进。12月22日，中央来电征询意见。西路军军政委员会迅速召开会议，商讨是否进行东进。在会议上，多数同志的观点认为，相较于西进，东进面临更大的挑战。原因在于，马家军的主力部队驻守在东部地区，西路军若向东进军，难免与敌军展开一场决战。此外，从永昌至兰州的行程长达千里，西路军中伤病员人数接近2000人，就地安置存在困难。

陈昌浩

陈昌浩持不同观点，坚决主张无保留地贯彻中央的指令，向东推进至兰州周边，以获取必要的物资补给，并计划向黄河以东发起攻势。徐向前赞同大多数同志的看法，坚信我军若趁机西进，胜算颇高，损失也将相对有限，相较之下，若选择东进，则势必要承受巨大的代价，能否突破马家军的防线，尚存疑问。鉴于军委征询我们的意见，我们自当如实汇报现状，表达个人观点。即便最终决策倾向于东进，我们亦将毫无保留地遵令而行。

会议结束后，陈昌浩遵照多数同志的共识，向中央提交了相关报告。

12月24日，中央电示。在审视整个战略布局之际，西路军选择东进无疑更为有利。若能在20至30日之内抵达静宁、隆德一带，便能与于学忠、王以哲的八个师形成合力，进而至少能够对胡、毛、曾、关形成有效牵制，使我军主力得以在东线战场自由发挥。张学良将军热切期盼你们的到来，并已承诺在兰州为你们补充弹药与衣物。“自接电之日起，请于两天内整理完毕所有意见，并即刻电告。正式的指令将在明天或后天送达。”①

次日，西路军电中央，明确表示：执行中央决定，准备东归。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预示着光明的未来。西路军将继续执行西进的战略任务，夺取甘肃和宁夏两州，部分部队已进占安西。至于西进的具体时机以及作战策略，将由你们自行决策。”②至12月底，西路军遵照中央军委的电令指示，再度踏上了西进的征程。

此刻正值寒冬之际，天地间一片冰封雪锁。西路军的广大指战员们，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极端低温中奋勇前行，他们从永昌城成功突围，一路西进。部队的突围过程相对顺利，几乎没有遭遇激烈战斗便突破了永昌城，随即夜以继日地急速行军，抵达了梅家营子。总部直属机关亦随九军驻扎于此。马家军察觉到红军的西进行动，便调集兵力紧追不舍。西路军则采取五军开道、三十军断后的策略，既攻又守，边战边行。

1937年元旦之际，五军军长董振堂亲自率领主力部队，包括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及一个特务团，共计三千余人，发起了对高台的猛烈攻势。此次战斗中，防守该地的保安团和民团，共计一千四百余人，悉数被缴械投降。进入一月上旬，九军的一部分部队对甘州发起了围攻，但未能攻克，随后转而进驻临泽东南的沙和堡。与此同时，总指挥部和三十军与九军相距不远，驻扎于其附近。倪家营子总部直属部队以及由五军政委黄超指挥的五军一部，驻扎于临泽县城。该地区粮食资源丰富，部队计划在此进行短暂的补给与休整，随后继续向西挺进。

倪家营子幅员辽阔，坐落于平坦的河岸与沙滩之间。村中民居多由土坯搭建而成，一座座土围子之间相隔一二里地不等。整个村落的南北延伸逾八公里，汇聚了五十余座土围子，彼此相连。部分富裕人家的土围子构筑得相当坚固，寨墙高耸，约莫两丈有余，甚至在部分寨墙上还构筑了碉堡与瞭望楼。村外的土地多为荒芜的沙石之地与戈壁滩。从倪家营子向南步行十数里，便可见到绵延的祁连山脉。我军抵达倪家营子后，追击的敌军亦紧随其后，于倪家营子外围驻扎，进而对我军形成包围之势。当时，红三十军八十八师负责西南方向的布防，九军则守卫东北防线，双方依旧对峙。

此时，中央军委再次发布电令，要求西路军暂停西进步伐，转而在甘州与肃州一带建立起稳固的根据地。西路军指挥部遵照军委的指令，将兵力部署于高台、临泽一带，严阵以待，迎战来敌。军委之所以命令西路军暂停西进，乃是因为河东战局再次出现转机，蒋介石出尔反尔，破坏和平谈判，并集结了四十个师的强大兵力，意图进攻西安。当前局势紧张至极，西路军需随时待命，以策应全局。

西路军在临泽、高台一带驻足，数万马家军云集于此。1月12日，敌军除部署一部兵力对临泽地区的红九军和三十军实施牵制外，首要举措是集结其主力，包括马禄、马彪两支骑兵旅、韩起功指挥的一个步兵旅，以及由藏民、土司、头人组成的“隐沅民敢死队”，总兵力超过两万人。他们集中火力，猛攻位于西面的五军驻地——高台县城。五军仅拥有一部电台，由驻临泽的军政委黄超保管，这使得部队无法与总指挥部建立联系。

1月12日凌晨，敌军对高台县城发起了猛烈的围攻，动用了飞机和火炮，企图一举拿下高台。面对这一严峻形势，五军军长董振堂临危不惧，指挥部队凭借城外坚固的防御工事进行顽强抵抗。经过数日的激战，部队在敌军优势兵力的压迫下，不得不全部撤入城内进行坚守。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董振堂巧妙地指挥部队封闭城门，仅在北城墙下预留了几个出口，以便在危急关头能够迅速突围。

1月20日，敌方倾尽全力发起攻城，城墙在敌人猛烈的炮火轰击下，损毁严重，倒塌一片，我军部队亦遭受了惨重的伤亡。然而，全体指战员依旧英勇无畏，前赴后继，浴血奋战，誓死捍卫家园。随后，因被收编的民团发生叛乱，擅自开启城门，敌军方才得以涌入城内。董振堂迅速部署部队。在激烈的巷战中与敌军交战超过十个小时，最终因敌军人数众多，我方势单力薄，董振堂在激战中英勇牺牲，壮烈地倒在了高台城墙之下。

董振堂

在高台一役中，五军的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十三师的师长叶崇本、参谋长刘培基等，连同三千余将士，壮烈捐躯。而少数成功突破至南山之敌军，亦惨遭地方民团的残酷迫害。

西路军总指挥部一旦接收到五军陷入危机的紧急情报，便迅速派遣骑兵师赶往支援，然而，在征途中，不幸遭遇了比我更具优势的敌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部队遭受了重大损失，师长董彦俊和政委秦贤道亦壮烈殉国。

敌军攻克制高点后，气焰愈发嚣张，随即掉头对临泽城发起了猛攻。城内的红军战士，大多是直属部队和总部机关的人员，他们手中武器装备有限，战斗力相对较弱。在供给部长郑义斋与秦基伟的指挥之下，历经三天的激战，部队终于成功突破重围。与城外的五军一部会合后，队伍抵达了倪家营子。与此同时，九军亦已从沙和堡撤出。此刻，西路军余部逾万人，已悉数集结于倪家营子周边的43个村落之中。

1月16日，中央电令西路军做好东进的准备。此次中央要求西路军东进，与西安事变的复杂局势紧密相关。当时，蒋介石的军队已经逼近城下，中央预测，若内战再次爆发，友军与红军需提前准备一条宽广且灵活的战略退路。该退路的第一阶段将指向陕甘宁地区，第二阶段则转向河西地带。因此，此时调集西路军东进，占据永昌、凉州等地，是协助河东部队实施战略撤退的关键一环。同时，为了防止内战重燃，我党与蒋介石的谈判也在紧张进行中。西路军的问题成为谈判的核心议题之一。党中央多次指示谈判人员，要求蒋介石下令马家军停止对西路军的进攻，并让出凉州至肃州之间的地带，作为西路军的驻防区域。

徐向前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虽对中央调集西路军东进的全面战略部署尚不甚明了，然而在执行东进命令一事上，各成员意见却高度统一。毕竟，众人皆知，唯有东进或西进，滞留原地被动挨打绝无生路。鉴于此，部队正积极做着东进的各项准备。

马步芳与马步青察觉红军正在收缩兵力，意图东进，遂紧急调动部队，全力出击。自1月23日起，敌军陆续投入了五个骑兵旅、三个步兵旅、一个手枪团以及一个宪兵团，此外还有甘肃、青海两省众多反动民团的支援，总兵力超过七万人。这些敌军集结于倪家营子地区，与我军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战。这场激战自1月23日持续至2月21日。在短短二十余日间，西路军逾万人与人数是其六倍的马家军，于倪家营子一带激战正酣。

三十军的防区位于西南一隅，而九军的阵地则设在东北方。两军的防线相互衔接。这两支部队共计十个团，每团约有八百人，构成了主力。此外，直属部队以及五军剩余的少量士兵，则驻扎在下营子内较为坚固的土围子里。

红军各部队甫一进入阵地，便紧张地忙碌于工事的构筑，蓄势待战之际，敌军便以两个旅团的兵力，发起了一轮猛烈的攻势。此次攻击的目标直指三十军八十八师，尤其是以“攻如猛虎，守如泰山”闻名遐迩的二六三团所坚守的王家屯庄。该屯庄地处我军前沿阵地之外，地势优越，可从正面及左右两侧对敌军形成交叉火力网。若敌军不能攻克此屯庄，便无法展开大规模的兵力进攻倪家营子。鉴于此，敌军调集重兵，在各路敌人的协同下，对该阵地发起猛烈进攻。敌军先是展开猛烈的炮火轰击，炮声沉寂之后，便在督战队残酷的催逼下，一队队黑压压的士兵弯腰猫背，奋勇扑向阵地。

二六三团的红军勇士们，历经坍塌的战壕与弹坑的洗礼，迎着敌人轻重机枪交织的弹雨，精准射击，对敌造成杀伤。待敌人逼近至我军阵地仅二三十米之距，一声令下，手榴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敌阵，战士们如同猛虎般跃出掩体，挥舞战刀，勇猛扑向敌人。直至敌人尸横遍野，溃不成军，我军方才重返原阵地。

敌方并未因败局而气馁，他们屡次以炮火轰击，发起新一轮的攻势，而我军则屡次将他们击退。这样的循环在一天之内反复上演，直至夜幕降临，战场方才恢复宁静。

八十八师的“夜老虎”二六五团，擅长夜战，经常在夜幕低垂之际，派出小股部队进行突袭，给敌人制造麻烦。某次，得知敌人正将大量弹药运往雷家屯，"夜老虎"团便派出一个排，携带梯子，趁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越敌人的前沿阵地，潜入屯庄，点燃熊熊烈火。这一举动导致敌人24车军火在一夜之间爆炸，火光冲天，映照了半边天。

敌军虽屡遭挫败，攻势未能得手，然而凭借源源不断的补给与后备力量的支援，其攻势并未减弱，反而在持续增强之中。在每一次的攻势中，我们首先以猛烈的炮火作为前奏，紧随其后，则是成群的骑兵与步兵，发起了勇猛的冲锋。尽管我军手中未曾拥有迫击炮，但我们凭借着近距离的肉搏战，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较量。每当敌军冲击我军前沿阵地，红军战士们便果断冲出防御圈，发起了猛烈的反击。在肉搏战中屡次击退敌人的连续进攻。经过一个多月的激战，尽管我军歼敌逾万人，但我们自身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代价。

马步芳、马步青

二月之中，中央政府为平息西安之紧张局势，力求与蒋介石进行和平谈判并达成共识，遂发布电令，要求西路军中止东进计划，就地坚守，独立作战，并适时推进西进的战略任务。西路军领导人建议，在当前地点逗留一段时日后，应优先向东进发，前往青海的大通与西宁，以此解决我军物资补给问题，进而寻求进一步的发展。若不采取此措施，鉴于目前的形式，西路军恐难以为继，实现西进的目标。中央回电明确表示，不赞同采取东出青海的策略，强调：“你们所应坚持的唯一方针，便是调动敌人，寻找合适的时机，逐步削弱他们，并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③

为挣脱当前的险恶境地，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经一番商议，决定一致采纳自救东归的策略。2月21日，西路军成功突破倪家营子的包围，并于次日抵达甘州西南的西洞堡、龙首堡等地。在此时，三十军调转枪头，成功击退了尾随而来的敌军一个骑兵旅。紧接着，第二日又彻底消灭了追击的一个宪兵团，共缴获1200余支枪械及大量军用物资。

此战大胜，全军欢欣。此次东进突围，缺乏中央的明确指令。原本便心存疑虑的陈昌浩，眼见部队在战斗中取得胜利并得到增援，遂提议返回倪家营子，继续推进基地建设。甘北根据地。徐向前惊讶地对陈说：昌浩同志，你还剩下何种力量去重新创立根据地呢？我们历经艰辛才成功突围，返回岂不是自寻死路？④

徐陈争执，无果。恰逢此时，中央电令西路军坚守五十日，并承诺中央正采取多种有效措施予以支援。2月26日，西路军重返倪家营子，却不幸再次陷入敌军重兵的严密包围。

注释：

①②③④均摘自徐向前的《历史的回顾》（中册），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发行于1985年10月。